2011年1月9日 星期日

沒有理由


生平第一個展覽已經開幕,心裡卻好像沒有半點興奮的感覺。我也很困惑,為何找不到興奮的理由(畢竟辦展覽是我「死前必做十件事」的首三位之一)。

或許我在懷疑,究竟我做這些事情的目的是甚麼。

上班的時候,偶爾受老闆無理的氣,和不合理地低的薪金;但如果老闆不在,我就可以造造書,打打blog,畫一下畫,或準備展覽的事(真係無嘢做呀...... 做晒啦......);下班就去上學,閱讀,快樂抗爭,搞創意藝術。我在想,這是否就是我想要的生活。

同事問:為甚麼妳的「副業」都是不賺錢的?好勝心可能會回答:人生存不只是為錢。然而,那究竟是為了甚麼呢?我卻怎樣想不出確切的答案。

試想像,當你夜闌人靜時坐在床上沉思,想到你日間受盡壓力地工作,換來卻是連繳付碩士課程的學費也不夠的薪金;當你發現你所讀的書雖然是你所渴望得到的知識,但卻似乎無助你將來賺更多的錢,更遑論替父母負起家庭重擔;當你發現你從事的所謂業餘藝術事業,卻竟有如自瀆──只是精力和能量的純粹消耗,而沒有實際的得益。然後,你便會理解那種甚麼事都不能讓你完全興奮起來的感覺。

這時,我想到沙特在《嘔吐》說過的,「有些傻瓜走來和你談權力意志和生存競爭」,當他們以近乎崇拜的目光去看那些象徵著生氣勃勃的樹木時,沙特卻透徹地看出,它們其實「不願意存在,但無能為力,就是這樣。於是它們慢吞吞、無精打采地為自己打點飯菜;樹液緩緩地、無可奈何地在導管裡上升,樹根緩緩地深入土中,但它們無時無刻不想抛下這一切,無時無刻不想消失。它們疲憊、衰老,但是仍然無可奈何地存在,因為它們太軟弱,不會死,因為死亡只能來自外界。」(頁220)「......它沒有理由存在,但它又不可能不存在。」(頁221)

而我,就像樹木,縱然表面上好像積極樂觀,妥善平衡「現實」與「理想」,但無論我在做甚麼,其實都只是在無可奈何中沒精打采地生存下去。如果不是這樣,又可以怎樣呢?這種無力感如同倦極的睡意般,無聲無色地降臨,惹人生厭又揮之不去,解決辦法或者同樣都是一場長長且深邃的睡眠。

我們的生活,就像在玩「超級瑪利奧」,不斷被推向前,回不了頭,如果不想game over,就得努力衝破前面的障礙,我們身不由己──除了選擇自我放棄;不同的是,我們只有一次生命。

我可以和朋友吃飯旅行看戲狂歡,我可以大聲地笑,笑到肚子痛也不難,但我卻不敢說,我真正快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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